“真是谢谢老板啦！这下子就出城了呢。”南云心里抑制不住兴奋。
马夫是之前他们逃帐的那个饭店的老板，他一边熟练地驾驶着马车，一边“嘿嘿”笑着。“话是这么说，你们吃霸王餐，借用马车和衣服，还有我‘Bribery’（贿赂）的天赋冒这么大的险，可得履行你的诺言啊小哥。”
南云连连点头：“这是自然，只要拥有对方想要之物便必定可以达成交换条件，真是很狡猾的天赋呢。小曦的连衣裙就送给你的女儿啦！说起公主失踪什么的，穿着这套连衣裙的小曦真的很像个公主。”
小曦似乎将身体缩回了角落里，甚至还颤抖了一下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真可爱呢。
“别担心，小曦，老板换来的衣服也很好看，没有你这件这么珍贵就是了。老板可是很爱他女儿的啊。父爱如山~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。”
老板没有说话，但是挥动马鞭的手明显轻快了不少。
“说起来，老板这么好心肠的人怎么会有‘行贿’的天赋呢？感觉老板很是正直啊。真是让我惊讶。呃？我似乎不该这样说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老板轻描淡写地说：“既然名为天赋，就不可能是自己可以选择的，甚至什么时候可以发现自己的天赋也不知道。而拿到自己不想要的天赋的事情就更常见了。不过就算不喜欢，我也是依靠它成为了一个老板，才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啊。她母亲走的那么早，让这孩子受了太多苦。”他沉默下来。
南云有些过意不去，心情也随之低落了下来。这时却听到了老板的笑声：“在这样的国家里，不丑陋怎么活的下去啊，我已经很满足了。这里不远处有一个仓鼠会的驻地，我平时和他们有些交情，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们。不过凭着里斯本的‘鹰眼’应该已经知道你们来了吧。”
马车停在了森林旁，左侧是在夜晚显得黑暗的山脉。“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。”老板说。
“小曦的衣服换好了吗？”
“再等一会啦！这衣服换起来很麻烦的。”
南云突然注意到老板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，可能是在想自己和小曦的关系吧。“照顾妹妹很不容易吧，不过这样感情会更好哦。”老板说。
果然是误会了。南云赶紧解释：“我只是答应了要带她去找她的母亲而已。”
“那可能会很难。”老板说完便转过身去看着森林。南云笑着说：“是很难，但是既然出于心情答应了就没办法了。反正也没别的事情要做吧。”
老板刚想说什么，一副邻家少女装扮的小曦从马车上下来了，这身衣服虽然比之前的普通得多，但是神迹般让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大小姐的小曦有了温婉的气质，实在是……
“干嘛盯着我看！”小曦厌恶地说，用手调整着衣服。
南云解释说：“只是觉得你比我想象中更高一些，所以衣服选小了。”
“你觉得我是多低龄啊。”小曦埋怨他说。老板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这就是私通外敌的那个男人吗？另外，公主殿下，找到了。”
无数黑色的羽毛，缓缓地从空中坠落下来，笼罩着正在道别的三人。
“天空怎么变暗了。”小曦突然说。
一只羽毛像雪花般无力的飘荡，又像被一只手轻轻托住，悬浮在小曦前方。“这是什么东西？”小曦伸出小小的手指戳了上去。
“这个……”老板皱起了眉头，他看向天空，与记忆中的场景逐渐重合。“危险！公主！”他飞身上去一把推开小曦，黑色的羽毛突然炸裂开，分散为无数根细针，尽数刺入老板的身体，血液从全身各处喷涌而出。
“八咫乌。”老板只来得及说这三个字便倒下了。
南云呆滞在那里。
“真不错哟~你这个罪人，曾经见过我的黑羽，还活了下来吗？不过，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。啊哈哈哈哈哈……”放肆又疯狂的女声从空中向四周散布，击落山林中的枝叶又重新汇聚起来，狠狠震撼着南云通的耳膜，几乎无法思考……眼前的老板，死了吗？小曦，在哭吗？黑色的天空，是幻觉吗？南云跪在了地上，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便闭上了它。
这一定是在做梦吧，从一开始昏倒就是一个梦。
是啊，一定是梦，一个无聊的宅女躺在床上幻想出的非日常的梦。
是个噩梦啊，是不是胸口受到了压迫。胸口受压迫会做噩梦的，以后要注意。
一定是这样。
四周沉静了下来。“果然是梦啊。”南云兴奋地睁开眼，却看到了一张普通的女孩的笑颜——如果没有从眉间划到眼角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。南云倒吸了一口气，向后倒在了地上。
“你这家伙。我很难看吧。”女孩眼中闪过浓厚的悲哀。
南云发现这里依然是森林旁，马车也在，但是没有尸体，没有小曦。
“小曦呢？”南云根本没有再理会那个女孩。
没有回应。
女孩的笑容完全消散了，代之以冰冷的寒霜：“你在喊叫什么呢。如果是公主殿下的话，就在我的身后。斯堪蒂斯·铁奈托，原巴尔干帝国的公主殿下。我是八咫乌，负责王城的警戒、治安、暗杀任务。现在，我要把王女带回国都了。念在你不知情，只是被恶人利用了。特此说明。”
“恶人？公主殿下？你在说什么。小曦就只是小曦而已。这不是……共和国吗？”南云感到难以置信。
“那是个人人都明白的谎言，总统就是我们的国王。现在，可以给你两个选择。”
“为什么还要正经的让我做选择？小曦就只是小曦而已啊。我可是答应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孩，要找到她的母亲，就只是这样啊。”南云走向她，黑色的羽毛出现在空中，一根针刺入了他的左腿，一下子让他失去了平衡跌在了地上。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选择一：留在这里，永远别回王都，我可以假装你无罪。选择二：你是那个人的帮凶，我会杀死你。”
这样啊。
那个和善的老板真的死了，眼前的人只是以为将小曦带出城不是自己的计划而已。这么说来，老板是被自己害死的。南云想着，惨淡的笑了起来。
“你还是，杀死我吧。”
女孩的身体颤动了一下，“如你所愿。”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。
空气突然静默，南云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，然后他看到女孩向着自己走过来，而森林那边则飞出一颗老式步枪的子弹，缓慢地射向前进的女孩。专业训练的拳击手在面对对手雨点般的拳头时可以进行闪躲，短暂的几秒在他们看来仿佛是几分钟。南云现在也有了这种感受，他看到女孩向自己挥出手刀，而那颗子弹越来越近，周围一切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了，女孩却丝毫没有察觉到。
不能这样！
南云用尽全力把右脚踢向女孩的小腿，女孩本来将力量都集中在手刀上，猝不及防间失去了平衡，身体砸在了南云身上。子弹恰好掠过她的黑色的发丝一穿而过。声音又恢复了。
“好，救下来了。”南云将身上刚刚死里逃生的女孩推到一边。站起来说：“好像有人要杀你。不用‘天赋’的你，只是个普通人吧。赶快回城好了。小曦只是小曦而已。老板也只是个好心人。这里没有什么罪人，做这些不是你的任务。”
“你，救了我吗？”女孩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，血液从嘴角流下来。
南云勉强的挪动着左腿，向小曦走去。女孩又召唤出了黑羽，与刚才不同，射出的针止住了血液。“这是我第一次用治疗而非放血的手法，可能会有点疼。”女孩温柔地说。
南云并不回头，继续走向小曦。
“呐，你为什么要救我？”女孩的声音温柔极了，被咬破的手指缓缓向下滴着血。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，毫不顾忌自己的伤势，执拗的向前走去。明明是那么弱小，却一点也不畏惧，也不愿意逃避。甚至，刚才救了自己吗？她已经完全忘记别的事情了。
“先问问自己为什么不用‘天赋’杀死我吧。你只是想击昏我而已。可不要误会了，杀死老板让我现在非常恨你。只是觉得那个想杀你的人如果对小曦不利，你会保护小曦吧。毕竟是什么‘公主殿下。’”南云伏下身子，看着小曦。
“你还真会体谅人啊，是在同情我吗？”她笑了起来。
“不明白你在说什么，既然敌人还没出现，你也快点走吧。”小曦好像只是昏了过去，并没有受伤。南云虽然说得很从容，其实很害怕她执意带走小曦。
“那么离开就是我的回报了。不过下次如果再见到你……”
“别把自己想的太残酷了。”南云打断了她。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。说起来，老板的女儿，再也见不到父亲带来的新衣服了呢。
“下次见面的时候，我要嫁给你。”黑羽瞬间弥漫又瞬间消失，南云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“YO，小伙子，你这样不分敌我放虎归山我可是很不赞同啊，刚才哑巴那枪没打中真让我心惊啊。”
“谁是哑巴？只是天赋是夺取声音而已。”
“嘛，云淡风轻，大家云淡风轻。别忘了仓鼠会的组织纪律。”
仓鼠会？怎么像是个邪教组织。
南云还记得老板第一次提到仓鼠会的时候自己的吐槽。现在他望向森林里走出的那三个人，觉得陌生又熟悉。
无言。他苦笑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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